孤军奋战的红二十五军长征

中国工农红军的长征，分为红一方面军、红二方面军、红四方面军、红二十五军四路，我在这里主要记述红二十五军的长征。

红二十五军是一支有着光荣历史的英雄部队。1931年10月，红二十五军初组于安徽省六安地区；1932年11月，在红四方面军撤离大别山西征后重建于湖北黄安（今红安）地区。旷继勋、蔡申熙、吴焕先、王平章等将领先后担任军长、政委。1934年4月16日，红二十五军与红二十八军在河南商城的豹迹岩（今属安徽金寨）会师。合编为新的红二十五军，徐海东任军长、吴焕先任政委。新的红二十五军继续坚持在横跨鄂豫皖三省的大别山区。

1934年11月11日，鄂豫皖省委根据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指示，决定红二十五军实行战略转移，策应中央红军的转移行动。省委并同意徐海东的提议，由中央派来送达指示信的程子华担任红二十五军军长，徐海东改任副军长、吴焕先仍任政委。徐海东表示自己会一如既往地带领部队作战。

1934年11月16日，在鄂豫皖根据地的腹地河南罗山县何家冲，红二十五军全军2984名指战员，以“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第二先遣队”名义，告别父老乡亲出发长征。值得注意的是：红二十五军是首次打出北上抗日旗号的红军部队，在中国的抗日战争史上留下了一笔。

红二十五军以不可阻挡之势冲破数十万国民党军的封锁，越过平汉铁路（今京广铁路），经豫南的桐柏山区、豫西的伏牛山区，于1934年12月上旬进入陕西南部的商洛地区。这一路，红二十五军硬仗、恶仗不断，尤以独树镇苦战、瘐家河血战最为著名。不足三千人的红二十五军令各路围追堵截的国民党军闻风丧胆，蒋介石头疼地说：“徐海东是中国文明的一大害”。

1935年春，红二十五军重创陕军一二六旅、警备第二旅等部，攻占镇安、柞水、宁陕、佛坪、洛南、丹凤六座县城，粉碎了国民党军发动的第一次、第二次“围剿“，创建了地跨陕西南部和湖北、河南西部共十几个县的鄂豫陕革命根据地。鄂豫皖省委相应地改为鄂豫陕省委，在省委领导下，鄂豫陕革命根据地建立了各级红色政权，组织起了地方武装和游击队。红二十五军部队扩大到3700余人。

1935年7月，红二十五军通过原鄂豫皖省委交通员石健民，得到了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已在四川西部会师并有可能北上的讯息；又从国民党统治区的报纸上得知：刘志丹率领的红二十六军和红二十七军正在陕甘苏区反击国民党军的围攻。鄂豫陕省委遂作出决定：“配合红军主力在西北的行动，迅速创造新的伟大的巩固的革命根据地”；“红二十五军到陕甘苏区会合红二十六军，首先争取陕甘苏区的巩固，集中力量以新的进攻策略消灭敌人，直接有力的配合红军主力，创造新的伟大红军与准备直接与帝国主义作战的阵地。”

1935年7月16日，红二十五军留下七十四师坚持鄂豫陕根据地，主力3000余人从陕西蓝田沣峪口出发西进，继续长征。口号是“迎接党中央”、“迎接主力红军”。红二十五军攻占陕南通向陇南的咽喉要地双石铺（今陕西凤县县城），俘虏国民党军一名少将参议，得知国民党中央军第三军、宁夏马家军三十五师等部正向川西北和甘南部署，防堵中央红军北上，吴焕先、徐海东立即决定部队进入甘肃陇南，威胁国民党军侧后方，全力配合中央红军北上。

1935年8月上旬，红二十五军突然开进甘肃境内，相继攻占两当县城、天水县城北关、秦安县城，8月中旬切断陕西、甘肃两省的交通动脉西（安）兰（州）公路。正在成都指挥“追剿”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的蒋介石感到震惊，连续发出5道电令，要求陕军十七路军不分省界跟踪追击红二十五军；驻甘肃的东北军五十一军轻装堵截二十五军。但十七路军和东北军都没有积极出击，蒋介石气愤地在失城失地的败报上批示道：“这是什么统帅？这是什么部队？”

8月10日，蒋介石发出调整部署的电报：“查徐海东匪西窜原因在策应朱毛，我军应采用内线作战要领，先以优势兵力迅速解决徐匪，再行以全力回击朱毛”。蒋介石严令中央军薛岳、王均部，东北军于学忠部，陕军杨虎城部抽调重兵对付红二十五军。这一来，原拟南下防堵中央红军的国民党军六十师、中央补充第一旅等部都奉蒋介石命令留在甘肃陇南文县一带。中央红军的压力得以减轻。

由于得不到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的确切信息，红二十五军面临的最迫切问题是下一步的行动方向。吴焕先与徐海东商议时，徐海东提出上、中、下三策。上策为继续西进寻找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中策为东进穿过宁夏去陕北与刘志丹部红军会合；下策为南下返回鄂豫陕根据地。经过权衡，他们决定实行中策，进军陕北。

8月15日，红二十五军进入宁夏隆德县的单家集、兴隆镇一带。这一带为回民聚居区。红二十五军全军上下进行了严格的民族政策教育，军里规定的“三大禁令、四项注意”被每一个指战员自觉遵守。“三大禁令、四项注意”的内容是：禁止驻扎清真寺，禁止毁坏回族的经典文字，禁止在回民聚居区吃猪肉、猪油；注意遵守回族人民的风俗习惯，注意必须使用回民的水桶在回族聚居区的水井里打水，注意回避青年妇女，注意实行公买公卖。红二十五军领导人拜访清真寺，向伊斯兰教神职人员阿訇赠送了匾额和礼品；阿訇也按回族的礼节宴请了红二十五军领导人。回族群众还将一群染成红色的羊送红了红二十五军，因为他们觉得：红军嘛，必然喜欢红颜色。途经和驻扎回族聚居区期间，红二十五军指战员进行了助民劳动，红二十五军医院院长钱信忠，带领医护人员为缺医少药的回族贫苦乡民治病。红二十五军获得回族人民的拥戴，马青年等十几位回族年轻人参加了红军。半个多月后，毛泽东、张闻天等率中央红军主力路过单家集和兴隆镇，也受到回族人民群众的热烈欢迎。毛泽东问明缘由后感叹说：红二十五军民族政策执行得好，政策水平很高。

8月17日，红二十五军攻克隆德县城，震动了宁夏的西（吉）海（原）固（原）地区。宁夏马家军首领、三十五师师长马鸿宾担心红二十五军北上进入宁夏腹地，亲自赶往隆德督战。红二十五军却不向北而向西，翻越了六盘山。在歼灭宁夏马家军三十五师一O五旅一部后，红二十五军8月19日进入甘肃平凉地区。宁夏马家军在马鸿宾指挥下继续尾追，红二十五军在马莲铺杀一个回马枪，再歼一O五旅一个多营，差一点生擒随军督战的马鸿宾。

8月21日，红二十五军在甘肃泾川县城以西的王村徒涉汭河，突遭洪水暴发，军部机关和后卫部队未能过河。这时，宁夏马家军三十五师一O四旅二O八团追杀上来，背水作战的红二十五军军部机关和后卫部队陷入险境。吴焕先在四坡村指挥部队反击时牺牲，徐海东亲手为吴焕先擦洗了身体，在王母宫塬上安葬了他。

吴焕先牺牲后，徐海东继任红二十五军政委，并兼任鄂豫陕省委书记。中央军、东北军、宁夏马家军即将对红二十五军合围，徐海东率红二十五军8月31日在平凉以东的四十里铺渡过泾河，向东北方急进。9月3日进抵甘肃合水县板桥镇。9月4日，宁夏马家军三十五师骑兵团追至板桥镇，红二十五军经苦战损失200余人脱离险境。

1935年9月7日，红二十五军到达甘肃合水东北的豹子川（今属甘肃华池县），鄂豫陕省委在这里召开会议，决定由徐海东任红二十五军军长，程子华任政委，戴季英任参谋长，郭述申任政治部主任。红二十五军领导要求部队整顿军容，遵守纪律，注意团结，讲究礼节，虚心向兄弟的陕甘红军学习，向陕甘根据地人民学习。

9月8日，红二十五军沿白沙川向东行进，9月9日进入陕甘苏区，到达陕西保安县（今志丹）永宁山，在各路长征红军中率先结束了长征。红二十五军受到陕甘边苏维埃政府主席习仲勋、陕甘边军委主席刘景范的迎接。9月10日，在永宁山下召开了隆重的欢迎大会，徐海东、习仲勋在大会上讲话。

会后，在习仲勋、刘景范引领下，红二十五军继续东行、9月15日进抵西北工委、西北军委所在地——陕西延川县永坪镇，与刘志丹率领的陕甘红军红二十六、红二十七军胜利会师。

1935年9月18日，红二十五、红二十六、红二十七军在延川永坪镇合编为红十五军团。徐海东任军团长，程子华任政委，刘志丹任副军团兼参谋长，高岗任政治部主任。

红十五军团随即在延安以南进行了劳山、榆林桥等战役、战斗，歼灭了正在对陕甘根据地进行第二次“围剿”的国民党东北军一个师部、三个整团、一个整营，共4000余人，巩固了陕甘革命根据地，为各路长征红军在西北大会师提供了落脚点。毛泽东1935年10月率中央红军主力到达陕北后，几次称赞徐海东和红二十五军为中国革命立下了大功。

回顾红二十五军的长征，有几个显著的特点：

第一，顾全大局，坚决听从党中央指挥，主动配合中央红军和主力红军作战。中革军委指示红二十五军作先遣队远征，红二十五军就立即出发踏上征途；一旦在鄂豫陕根据地得知中央红军和主力红军的下落，红二十五军立即出动西进北上，全力接应。

第二，务实求是，成功地创建了鄂豫陕革命根据地。鄂豫陕革命根据地不仅在当时牵制了大批国民党军队，而且在红二十五军主力离去后，十余年间红旗不倒。后来在1936年和平解决西安事变，1946年接应中原军区部队突围，解放战争解放大西北和大西南的过程中，都发挥了重要作用。

第三，号令严明，强化纪律教育，模范地执行民族政策。针对长征途中路过新区多、生活艰苦，俘虏兵来不及教育即补入部队等情况，红二十五军政治部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内容编为歌词，填入旧军队军歌《大帅练兵歌》的曲调内，在部队中广为歌唱，使每一个战士都能牢记革命军队的纪律。至今，这首《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仍是人民解放军每一个指战员必学必唱的歌曲。经过回民聚居区时，全军上下按照中国共产党的民族政策行事，产生了良好的政治影响，在回族群众心目中，“红军是天下最好的军队”。

第四，保存实力，尽可能避免或减少部队伤亡，为革命事业留下有生力量。红二十五军从何家冲出发时，是2984人，到达陕北结束长征时是3400余人，还不包括留在鄂豫陕根据地的红七十四师1000余人。红二十五军经过历时10个月的长征，转战五个省，行程1万8千余里，大小战斗500余次，兵力不减反增，可以说创造了奇迹。

红二十五军孤军奋战的长征，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启示，已成为中华民族宝贵的精神财富。